不胜舟

宇宙中最孤独且稀有的星星

【钟离&魈中心向】到灯塔去

  *钟离,魈cb

  *全文5300+

  *捏造预警,应该没记错五夜叉的名字吧,太久了我实在有点记不得了


  提到望舒客栈驻扎的夜叉仙人,言笑向空所着重介绍的词藻便是口味莫测,神出鬼没。前者指其对待食物向来以都行、随便、你看着办敷衍了事,并不追求口腹之欲,后者指深更半夜亦或晨曦微明才有青面獠牙现出身形,来无影去无踪,常叫追寻仙迹的人扑了个空。


  总而言之,那位是个寡言冷淡,言辞犀利的仁义之师,常人见不着,若见着必定是救命之恩。


  但最近,言笑清晰地感知到仙人似乎与往日有些不甚相同。他送去的杏仁豆腐被原封不动地放回厨房,甚至有些时候被掀翻在地,起初以为是食物不合仙人口味,他拜访璃月港多位知名大厨,日日顶着晦涩昏黄的灯光改进食谱,还特地去寻了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探讨,但起效甚微。


  直至后来,他发现望舒客栈的顶层开始掀起暴虐的冷风,阴冷倒灌进领口激得人打哆嗦,痛苦的哀怨与嘶吼被封存在门缝之后,余下利爪抓挠门板的刺耳余音,仿佛里边是只挣扎着束缚妄图出笼的凶兽,光是接近房间便被厚重的不安和沉郁扼住呼吸,连求生的本能都在体内叫嚣。


  璃月受仙众庇佑已久,这种糟糕的预感令他有些担忧那位降魔大圣的安危,但仙人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凡人又能想出什么妙招呢?言笑思虑再三,总算在两日后遇到了处理委托途经望舒客栈的空。


  风尘仆仆的旅人彼时连灌三碗茶水,脸上缀满从山岩中摸爬滚打染上的尘灰,仍在桌前与同旅伴打趣揶揄,扭头瞧见言笑还能露出个客气的笑,好在听闻新的委托同魈关联,没多做思考便应了下来,言笑也因此放了心,但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竟在主人公身上碰了壁。


  “魈,偶尔也去趟璃月港吧,也许先生有办法帮你解决。”空义正言辞地堵住魈的去路,像是看出对方有逃避的意图,探身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禁止风轮两立!”语调铿锵有力,眉眼间隐隐镌着无奈和疲惫,大有副想走就踩着我过去的架势。


  自从听了旅人的来意后,魈已经躲了两人整整三日,空几夜不眠不休蹲点才好不容易逮到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派蒙也急匆匆在身后附和了句,“也不许说业障在身!”


  魈唇线紧抿,绷出条没有起伏的线,他深吸口气,握了握和璞鸢的枪柄,语气寡淡疏离,“我不喜欢人群,更遑论,我无事发生,何须劳烦钟离大人。”


  魈抱臂侧身盯着他处,望舒客栈外栽种的霓裳花直愣愣撞入视野,这种盛开在璃月的花舒展叶片浸泡在日光下,绕着绚丽繁华的亮红肆意生长,总令他想起璃月港的人群,那些热闹、安详的人群。喧嚣的叫卖、说书摊上的叫好赞赏,小孩奔跑的嬉戏打闹,种种动静结合相融,伴着风声托举向半空,像声拖长的哨音,旋转着奔向城邦。


  钟离也曾让他尝试去接受人的善意,一味的隔离抵抗只会令他的精神永远紧绷,处于崩溃的边缘。但品尝人间烟火……魈垂下眼睫,诸多繁杂的情愫被埋进深处,他卸下双肩的力气,骨骼突出的痕迹掩盖在皮肉底下,好似被遗弃的伶仃孤魂,游荡在尘嚣之中。


  再如何遵从帝君召令,对于这种要求,魈也会下意识地拒绝,他并非厌恶,而是逃避,金鹏大将沙场可敌百万兵,他的名号止小儿夜啼,亦令敌军闻风丧胆,是岩王帝君座下最锋锐尖利的一柄剑。他自魔神战争至今已存活千年,人世于他如绚烂又脆弱的浮光掠影,堪比过眼云烟、天际焰火,他于人海之外守护这份喧嚣,相比亲近人的岩王帝君,更像是围绕着炉火的困兽,既害怕火光又充满好奇。


  他不会主动靠近,亦不会主动抽身而去。空对魈的倔犟无可奈何,却又了解他的性子,倘若今日不刨根问底,怕是下次再见已是阴阳两隔,“你连我们都躲着。你老实说,业障究竟到什么程度了?”


  魈没有回答的意思,清秀的脸上满是平静,空瞅来瞅去也没瞧见几分泄露出的在乎,他和派蒙对视一眼,“前些日子言笑去找先生时顺嘴提了句,他真的很担心你,所以之前遇到特地托我们来看看你。”


  话说的半真半假,两人同行多年的默契此时倒体现了出来,派蒙熟练地跟上节奏,“就是就是,钟离担心的茶饭不思,好几次想要来望舒客栈找你,但是都被绊住了脚。”


  先生担心是有,但绝未向他提及强迫魈到璃月港之事,更遑论茶饭不思,空心虚半晌,最终仍是关切之心占了上风,“你想想,钟离先生做岩王帝君的时候操心璃月万千,如今好不容易在尘世闲游,却因为担心你总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少年说的声泪泣下,语气哀婉,满是心痛疼惜之意,从捂住眼睛的指缝间窥见魈眉眼间掠过抹挣扎,露出的半边脸朝着旅伴打眼色,派蒙趁热打铁地说,“就当是去看望看望钟离,说几句话就好了,能让他安心,横竖不是件坏事对吧。”


  最终魈还是去了。


  他乘着风悄然而至,轻飘飘落在往生堂瓦檐下,內堂后院的迎春花开得正盛,涌着铺天盖地的绿意,猫在长长的藤蔓架上悠悠踱步,投下片拖开的影子。钟离大抵在小屋熬制药贴,炉內燃着文火,团扇牵过的风催裂开零点火星,苦涩的药香弥散在空中,他在阴影处看着钟离打了桶井水,又施施然坐回原位。


  “既已来了,便过来坐吧。”


  扇尖敲了敲身侧的小凳,发出沉闷的敲击声,魈默然走至旁边,却顾及礼数并未落座,他瞧钟离气色红润,神色平静无波,不似是空口中那副被各类繁琐之事牵绊的模样。钟离倒不在乎魈的寡言沉默,他掀开盅盖,热浪蒸腾而上,袅袅雾气溢散开来,“鲜少见你主动来我这。”


  魈一愣,陡然明白过来,难得有些咬牙切齿,“他竟如此愚弄于我。”


  看他脸色青白交加,钟离大抵也将那位旅人忽悠他过来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坐直身子,金鹏大将的身上已经缠绕着厚重不堪的黑气,丝丝缕缕往外扩散,粘稠又不详。钟离拧着眉头,眉宇间好似拥着把梅雨的沉郁,很快又卸下心神恢复正常,瓷碗底部碰在桌上磕出声脆响,他将熬制好的药倒在碗里,深褐色的汤汁边缘悬着冲击下荡起的白沫。


  钟离寥寥数语将魈的注意拉了回来,将药端到他跟前,出言宽慰道,“不过你来的也正好,省得我跑一趟了。要小心烫。”


  魈接过后没多言便一饮而尽,钟离想了想,又自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块放到他手里。魈攥着手中的糖讷讷不出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帝君……”


  “又叫错了。魈,既然难得来趟璃月港,便四处转转吧。”钟离摇摇头,瞧见少年犹豫的神色,知他担忧身上业障触及凡人,牵累无辜,补充道,“无妨,当陪我一日就好,除祟一事,我想旅者自会去帮你处置妥当。”


  钟离有理有据,便是连他想拿出口的理由都被赌死,显然是有备而来,魈最终还是松了口。


  他们路上拜访了不少地方,钟离常去的说书摊、璃月的古玩店、云老板最新谱写的戏曲,钟离的身旁陡然多了个俊朗的少年随行,引得众人猜测纷纷,有认出来的人默契地缄口不言,也有不认识的人投以好奇探究的目光。魈被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灼的坐如针毡,反观钟离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余光瞥过,瞧见魈身上的黑气逐渐消散,才略微松下口气。


  神明依靠履行神职积累神力,岩王帝君故去不过寥寥数年,人的信仰不会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钟离所做的,无非是悄然间将信仰积累起的神力转嫁到魈身上借以压制损伤。一路上魈沉默寡言,却有不少认出他的璃月人纷纷送上慰问品,他起初手忙脚乱,无措地看向钟离时对方明摆了当看不见,只得更僵硬的匆忙收下。


  许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在这些或煎熬或复杂的情绪扰乱下,业障携来的痛苦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忽略了过去。


  旋起的飞鸟掠过夕阳,橙色的云霞融化在人的视野里,伴着涛涛浪声沉没进岛屿后方。钟离选择带他来的最后一站是座破旧的灯塔。灯塔内部已经破败不堪,称得上一声苟延残喘,与魈记忆中那副古典大气的模样截然不同,好似载不住时间的重量,生生压弯了脊梁,


  魈悻悻然,不禁生出些岁月不饶人的感慨来。璃月的灯塔坐落在海中,曾起到指示方向和警戒敌人的作用,在漆黑的海洋里为回航的水手指明归家的方向,它自岩王帝君执政时期建立便存在至今,民众有缅怀之意,不肯拆迁重建,七星为防止意外,灯塔也停止投入使用,不再允许人进入。


  钟离的指尖拂过墙壁,积蓄起的尘灰将手套沾上层浅白,他捻了捻,只余下极浅薄的一层灰蒙,“我记得,你曾经应当是来过这座灯塔的。”


  魈被钟离的声音敲开了回忆的阀门,低声说,“是……”


  灯塔初建时,璃月也风靡起一种在灯塔祈福可换家人安康的说法,引得灯塔人潮汹涌,几乎踏破了门槛。魈那时只专注除魔降妖,对此种说法不予置评,最终被弥怒强行从边境拖走,乘船去游览矗立在海中岩礁上的灯塔。那时他坐在船上,手边放置着和璞鸢,抬眼望去,硕大的灯塔立在苍穹之下,好似托举了一整片天。


  恰好他们去的日子正逢海灯节,霄灯自低到高,在沉夜中撕开条通路,魈看着随波逐流的莲灯在海面上起伏,不禁心下疑虑,凡人向仙人祈愿,祈求庇佑安康,浮舍他们对此亦是兴致勃勃,可他们的愿望又向着谁祈求呢?


  浮舍听了他的问题,思考了会儿也没能找到答案,只得满不在乎地说,“也许我们祈愿璃月能永远和平安泰,帝君会成全我们的愿望?哎呀,就当自己给自己祈愿嘛,一个精神的寄托而已啦。”


  “帝君在位期间,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其朝。”魈说,“民安国泰,也不过时间之事。”


  伐难悄无声息从背后抱住他,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小金鹏最崇敬帝君,国泰民安这等顺理成章的事,确实不需要浪费一个愿望呢。”


  弥怒耸耸肩,问他,“那魈,你想许什么愿?”


  应达凑过来,“诶,不许说没有愿望,可连帝君都有愿望呢。”


  魈什么也没说,只平平淡淡回了句,“无聊。”


  他对祈愿之事兴趣不大,靠在窗边望着四个人动作一致地面向璃月港,脸上挂着肃然的静默,阴影自灯塔顶上投下来,将他所在的地带与他们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世界。魈抱臂侧眸,海浪声滔滔不绝,由远及近砸在礁石上,心想——若当真要许个愿望,那就……希望帝君的心愿成真,诸事皆平后,五夜叉能一同踏青吧。


  或许是那年气候不佳,也可能他运气一直不好,璃月突降涝灾,此后又有瘟疫横行,帝君忙的脚不沾地,时常见不着他的身影,而边境处的魔物也越发焦躁,埋伏在深处蠢蠢欲动。五夜叉各奔东西,魈在灯塔的愿望在那年夏天始终没有实现。


  再后来,便已是物是人非。


  魈在得知噩耗时一度难以接受,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是开始比任何人都诚恳而且拼命的活着。在他这个位置,如果泄露出星点软弱便是万劫不复,但业障如火,在他皮肤上灼烧起来,掩住他的口鼻,扼住他的呼吸。为了在火海中保持漂浮,让他的头高于平面,他已经在其中独自挣扎许久。


  业障爆发之日,荻花洲的深夜死寂,吵杂的虫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魈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迷失在海面,黢黑的浪潮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把他吞没,路过的风之神笛声悠扬,向着神志逐渐清明的他扬了扬手上的苹果佳酿,勾起抹爽朗自由的笑,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原地,只留下几缕清爽的凉风。


  曾经小小的火种,最后也变成了巨大的篝火。魈在仙人中声望地位极高,他逐渐学会如何简洁利落地指教后辈,也慢慢接触与人共处的方式,不再执着地复现往事,往事也因此永恒。五夜叉之事成了他的记忆,永远定格停留在了魈生命起步之时,只是一同沉没的还有那年天真的祈愿。


  魈回神时瞧见钟离眼里的打趣不禁懊恼,钟离多时未曾开口,他便因此一言沉浸于旧事,竟全然没注意自己的逾矩。钟离瞧他模样不禁莞尔,出言宽慰,“无妨,岩王帝君早已故去,此间与你同游之人,不过是名叫钟离的凡人罢了。魈,不必紧张。”


  话虽如此,魈分明听见他语调里压抑的笑音,钟离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不自在地轻咳几声,背着手向高处走。灯塔废弃的时间太久,到处是蜘蛛网,空气中浮着呛人的霉味,魈的动静轻,跟在后头像猫似的,走路轻地听不见声响,只余下钟离的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嘎吱声。


  塔內灯光暗,璇上顶层的楼梯被铺上层墨色,浸在深处看不真切,两人间的氛围寂静地过分,钟离在脚步声中不禁走神,魈骨架太薄,像是海面碎裂的浮冰,偶尔遇着他夜间除祟,也会像一尾惊慌失措的淡水鱼挣扎翻涌着上岸,匆匆掩盖住那副肃杀的模样。


  一个人身上是重重叠叠的新生和死亡,就连世人眼中最坚韧的摩拉克斯也难以逃避,魈年纪如此,又如何能置之事外呢?钟离偶尔闲暇时也会想,这个孩子一路走来受苦诸多,应当走到灯火通明,而非拘泥于一隅。


  但他的劝说好似头一次失了效用,魈无法遵从,并感到痛苦。钟离也为此自省是否当真不该令魈接触人类,或许野外的生活更令他自在。直到那位异乡的旅人到来,钟离恍然明悟,这孩子懂得恩与情,只是徘徊了太久,不懂得融入人群的方法,不知该如何在繁华与尘嚣中自处。


  于是他默许了部分人无意间与他的接触,例如那位奔赴各地的旅人,例如为了仙人口味向他讨教的言笑,例如胡桃与她的友人。魈需要一个能够将他与人世架起链接的桥梁,而这个桥梁的基石,没有比让凡人来进行搭建更加牢靠的了。


  塔顶黑黢黢一片,钟离衣摆一撩便直接靠坐在了栏杆上,魈从未见过庄重自持的岩君如此模样,一时间竟是连手脚都局促地不知往何处摆,“钟离大……先生。”


  钟离似是又起了逗弄之心,半是疑惑道,“先生便是先生,哪来的大先生?”


  魈局促地立在旁边,他不知晓钟离带他来这的目的,只是抬头想询问之时,璃月的焰火已升上高空,在天际炸开绚烂的火光。他略睁大眼睛,散落的光将海面倒映出橙黄的影子,在水浪间摇曳起伏。


  “魈。”


  魈闻声转头,只觉额间掠过抹凉意,神明的祝福将温度拘束在吻里,他怔愣着看向岩之神,神明身后灯火通明,繁荣的闹市人声鼎沸,散落的灯光将钟离身上镀上层澄金的剪影。


  他说,“你运用风的力量。”


  自由之风永远吹拂。


  Fin.


  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但是你们应该能懂的对吧,那种,呃,噼咔的感觉,写到后面已经不知道怎么写了,干脆直接结尾了诶嘿(任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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