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舟

宇宙中最孤独且稀有的星星

【钟离中心向】去散步吧

  *往生堂组cb向

  *4000+

  

  1 

  胡桃喜欢散步,更酷爱夜晚闲逛,月下码头,山间危楼,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那个站在高处的身影必定是胡桃。往生堂职业特殊,白日停业闭门,繁灯尽落时才有凝重肃然的丧仪队伍走过街道,于是久而久之,夜间出行便被养成了习惯。


  这个习惯于她幼时养成,又被保留至今,十三岁时胡老逝去,胡桃便成了孤身一人在港内乱逛,被领里街坊看作甩手掌柜,璃月境内似乎各种奇特的地方总能看见她的影子。华光林山间歇脚亭独坐桌边的自娱自乐、海港码和鱼对话的有来有往、总务司门口被当作宠物饲养的两座石狮子。


  胡桃的鬼点子与奇思妙想对于含蓄的璃月人来说太过超前,便是往生堂内几位看着她长大的老历仪倌,也纷纷为这位招架不住的小堂主让路。直到往生堂内来了位钟离客卿,胡桃的调侃目标便从看谁顺眼祸害谁,变成了每日一客卿,逮着钟离先生不放。


  若让老孟来说,定是免不了钟离先生同胡桃夜间散步这一奇景。


  胡桃曾经认为独自散步莫名扫兴,邀请了数次堂内仪倌共行,但屡屡碰壁。就连最好说话的老孟都认为在无妄坡散步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不肯进行这诡异的团建活动,陪着这位小堂主的只有瑟瑟发抖的仪倌小妹。


  后来钟离加入了,往生堂夜晚的散步大军便加入了位新成员,仪倌小妹眼含热泪光荣退休。


  与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作息犹如鬼画符般混乱的胡桃不同,钟离先生的作息相当规律,甚至规律到了被称为老年健康生活的地步。胡桃那全凭心意的散步时间也因此硬生生被掰成了固定的时间安排。


  每周几日,每日几时,散步需要多长时间,条条框框被规划的清楚。此后除去必须完成的丧葬典仪之外,再多的事堆在钟离手上也会被推的干干净净,准时准点坐在堂内煮着热茶等着胡桃来喊人。


  胡桃也因此见到了钟离与平日里道听途说截然不同的一面,不禁瞪大眼睛,眸里尽是惊诧。钟离竟也会同商贾讲价,这简直比岩王爷在她眼前原地复生还要诡异,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2


  这日,钟离烹了壶新茶,翘英庄应季出货的新鲜茶叶,滚水烫过,青叶打着璇落在杯底,略晃杯壁,苦涩中便卷着幽幽醇香,也是别有番滋味。他尚未品上几口,眸光微转,风风火火的身影便自中堂闪进来,身后抛下数串蝶红。


  胡桃拍了拍头上的乾坤泰卦帽,将帽子侧边被吹歪的梅花拨正,来回打量数次才满意地戴回头上,这才拖长声调扬声喊着,“钟离!”


  钟离放下茶杯应了,胡桃看他慢悠悠规整好茶具,还没等人开口说句话,急匆匆拉起他的一条胳膊就要走,“嘻嘻,月亮出来喽~咱也出门吧。”


  老孟看着被拖着手臂带走的钟离不禁感慨,钟离先生果然大义,独自一人挽救了整个往生堂员工。若是钟离知晓他心中之言,是得说这事有些啼笑皆非,他与胡桃虽说借着散步之名共去无妄坡,但确实有正事要做。


  几日前,无妄坡的边界处不知为何跑出了几条落单的亡魂,他们回不到阴间,也去不到阳世,胡桃用尽了所有法子,急得团团转也没能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反倒引来反弹,不肯回去了,只说执愿未了,愿望一达成,他们绝不停留。但到底是什么愿望,又要如何达成,胡桃是真撬不开他们的嘴了。


  钟离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手中的灯笼与月光相辉映,满地弥漫着沉静光芒。人行道两侧探进路灯,像条波平如镜的河流,蜿蜒盘旋进蓊苁林木中。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暮色四合,深夜岑寂,无妄坡林间黑得像浓稠墨汁,幽幽磷光漂浮游荡,阴森肃冷的簌簌叶声更添几分诡谲。


  胡桃提出分头行动寻找,却又放心不下钟离独自一人,“白天你尽管到处跑,晚上可得小心点。我不在的时候,务必谨慎行动。”


  胡桃耳提面命,钟离虽然哭笑不得,但再三保证一定以自身安危为先之后,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小姑娘背影刚蹦蹦跳跳消失在林间深处,钟离收回目光,转头就碰上了伫立在不远处的游魂。通体幽蓝,周身溢开星点荧光,模糊的身形触及他的视线便扭曲转化,开始变得逐渐清晰,钟离默然伫立,鎏金色调的眼在灯光下灼出熠熠暖意,映着身前的数道身影。


  他低叹,“是你们啊。”


  钟离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舒展的眉间存着时光沉淀后超然外物的沉静,流露出久经风霜后的稳重之色,只他音色低沉,依稀可辨几分惦念,抬眸望去之时,眼中才掠过重重情绪下藏匿的悲意。


  身披甲胄,头戴坚盔,手执缨枪,面容青涩,身形甚至清癯削薄,他未过冠礼便埋骨青冢的子民,他怎会认不出来。


  千岩军定定盯了钟离片刻,这才展颜色朗声笑道,“许久不见了,帝君。”


  分明与他熟识的帝君模样截然不同,但钟离方一开口,跨越百年时光的熟悉感便扑面而来。几名千岩军语气欢快,音调高昂,勾肩搭背,脸上堆积起爽朗的笑,似是倦鸟归家,终得卸下心神。


  钟离听着他尚且青涩的嗓音,神色不再如往日般肃然,向前走了几步,与他的子民对上目光,“自层岩一战,确实数百年未曾相见了。”


  那开口的千岩军微愣,复又笑开,语气中惦着些似是而非的慨叹,“昔日一别,阳世……竟已过了如此久吗?”


  钟离点头示意,有些不解地问,“为何长久滞留于此,而不前往应去之地?”


  千岩军摇着头,语气中满是沧桑,“我们执念未了,不愿离去。”


  钟离神色微动,没再说话。那千岩军又靠近了些,许是逝去之时年纪尚小,对着如今温和而不威严肃重的岩君更亲近了些,纷纷绕着他想要听他讲讲现如今璃月。


  钟离音未出口,恍然明悟,定非胡桃所说的自边界溜出的亡魂,这些孩子想必已在尘世飘荡百年,数日前才途经边界,被人发现。他一时间心情复杂,他这些年纪尚小的子民,在岁月冲刷下浑浑噩噩,竟是瑀瑀独行了数百年。


  千岩军不通晓人心中所想,只默然呆在神明身侧,如若让他知晓父君心中愧意,想必又是场兵荒马乱。他们既是璃月人,不论如何远离家乡,总会顺着土地回到他们神明的身侧,不过归家路上坎坷不平,但能回到故土,也实在算不上大事。


  钟离干脆席地而坐,全然没有活人和死者对坐聊天的诡异感,他们坐在林间,讲述了璃月自战火中崛起,自倾颓中新生,又讲到璃月已放权于民,摩拉克斯假死,外乡的旅人,仙民携手共度难关。


  大到政史,小到轶闻,千岩军听得认真,目光炯炯,在黑夜中像是灼开一道黎明的豁口。钟离看向夜空,即便他竭力抑制思绪的翻飞,但时间落入云海,那些冗长的回忆毫无阻拦闯进他的身体。


  璃月啊……他叹息,璃月三千七百年与神同行的历史,任何人陪他走过的路他都没忘,只是有的人像风一样来了又走,他尚未反应过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钟离看向身侧与他同行之人,“我彼时尚未赶回,能力不及,才令你们尸骨未寒,埋于荒冢,我……”


  他尚未讲完,千岩军像是生怕他说出些不该说的,连忙截断了话头,“帝君何须如此妄自菲薄?若国在,山河在,人民安居乐业,我等九泉之下,枯骨亦能安心。”


  他扬起的声音又轻轻低落下来,“只是璃月山河万千,昔年层岩一战,我等拼死力竭,无力抵挡,放任兽潮獠牙面向家国,不知多少无辜百姓遭受罹难。”


  “我等,让帝君失望了吗?”


  他们抬头,目光自责。


  昔年,层岩巨渊兽潮迸发,数千千岩将士奉帝君亲令抵挡兽潮,但人力不及,千岩将士尸骨未寒,兽潮踩踏骸骨向家国洋洒而去,不曾瞑目的眼睛始终望着璃月的方向。待到钟离自坎瑞亚回到璃月,这些不及二十的孩子们尸骨早已被啃噬殆尽,埋没青山了。


  钟离笑着,音色却坚定,“从未。”


  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眉眼威严,却能瞧见他脸上扬起的明媚笑意,眼底毫不掩饰的骄傲。千岩军错愕,遽然放声大笑,林间叶声簌簌,像是口长哨,裹挟着笑声冲向半空,他们看了眼神明,又转头看着璃月港的方向,眼中涌出涛浪翻滚般的留恋与不舍。


  “百年之后的璃月……”


  声音渐弱,在呜咽的风中被撕碎殆尽。


  “真想亲眼看看啊。”


  像是心结已解,明昧的微光散去,原地已不再有亡魂的影子,只余金光摇曳,岩印勾勒锋芒,泯灭于钟离掌心。


  钟离低声笑道,“欢迎回家。”


  长空祭忠胆,英魂归故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故事了。


  3


  “所以说,他们是数百年前守护璃月疆土的千岩军?”胡桃语气有些唏嘘,双手抱于脑后,慢悠悠走在钟离身侧。


  钟离抬眸眺望远方,眼底沁着稀碎的光,“百年执念,一朝消散,许是多年后才能再见了吧。”


  胡桃骤然拖长了音调,“钟离,百年前的璃月是什么样的?”


  “百年前的璃月。”钟离似是当真思索了一番,斟酌着词句,“同如今无甚不同,大抵是动乱略多些,战死的将士也多些吧。”


  时隔多年与昔日子民重聚,夜色朦胧之下,钟离难得放下心神,不似往日一问三不知似得回复,这嘴快一瞬,垂眸对上胡桃略带揶揄和了然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只觉颇为无奈。


  这孩子,竟也学会套话了。


  胡桃早已猜测他并非常人,故而说出事实也没甚不同。冷风凉水般蔓延至耳后,钟离眸光潋滟,侧目而视,浅赭色块便映入眼帘。是常年呆在胡桃手中嬉戏玩闹的那个小幽灵,不知何时跑了出来,环绕着他们四处游荡。


  他逗弄着在身边晃悠的幽灵,胡桃的手悄悄攀上钟离的衣袖,钟离诧异地看向她,“堂主?”


  胡桃晃悠着脑袋牵着钟离的手,“唉,事情被你解决的这么轻松,反倒像耍我玩似的,没意思,回家吧。”


  钟离语气平和,唇线微勾起抹弧度,“回家吧。”


  “诶钟离,我记得你会做方糕来着。”


  “此时已经接近天明,堂主一夜未睡不乏么?”


  胡桃扭过头去看钟离,目光灼灼,钟离仿佛又望见曾经独自一人去往边界的小孩,算是认了栽,答应小堂主回去后一定给她做份方糕。


  走了没多远,胡桃又闲不住,左看看右望望,干脆跳上钟离的背,迎着对方‘累了?’的询问声也没吭声。她看着人行道上路灯被拉开的长影随着步子晃晃悠悠,像是爷爷还在时背着她走过山海和田野,一步步走回那片亮着灯的小屋。


  胡桃阖上眼埋在他的颈窝里,钟离平稳的心跳声似乎跳出他的身体,与她的胸膛紧紧贴合,耳边只剩下平稳的步子声。她终于打了个哈欠,头抵在钟离肩膀上便沉沉睡去。


  fin.

没什么特别想写的,那就随便来个脑洞速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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