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码头整点薯条

孩子必须有一个秘密世界,那里住着世间不存在的东西

【钟离中心向】岩王爷的容貌焦虑

  1


  摩拉克斯是什么样的魔神?甘雨说,帝君是勤勉的引领者,是我无论如何都会相信和追随的存在。胡桃说,帝君他老人家?哎呀不清楚不清楚,不过从他这每年降下的神谕掀起的风浪来看,想必私底下也是位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吧?阿萍说,帝君啊……其实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抵就是学习某件东西时,他会做出的举动到了会令人感到可爱的程度吧。


  可爱这个词,哪怕把它拆分重组千万遍也同岩王帝君沾不上半点边,若是有些过激的老学究听见,怕是连提起的人都要被扣在那彻底纠正不可,但这不妨碍空和派蒙初听此言时八卦之心盎然升起,从阿萍那百般纠缠也得不到答案,目光在璃月港逡巡了几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新搬来璃月港,那位很会聊天的留云小姐身上。


  了解他们来意的闲云喝茶的手一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她看着眼前两人期待的神情,极为罕见地支支吾吾道,“啊……这个啊,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有些啼笑皆非……也难怪阿萍那么评价……咳。”


  与如今总是挂着一抹笑意的钟离不同,作为摩拉克斯时他其实很少笑,绝不仅仅是因为威慑周边的魔神,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心境上的不同。岩王帝君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看起来永远漠然又肃穆,没有表情时更显得冷淡和拒人千里,若是语气再重上几分,轻飘飘瞟来的视线都会变得像刀子般凛冽锋利,缀着亮晃晃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刺下来,将人看的毛骨悚然,心中无端涌起一股惶恐。


  起初仙人们不以为然,只觉是摩拉克斯个人的性格使然,便也如此半纵容半适应地生活下去,直到归终在再一次无缘无故受到了摩拉克斯的冷脸后,终于无可奈何愤然起身,顶着同袍惊恐的眼神扯着岩王帝君的腮帮子揉成了截然不同的表情,气势汹汹地说,“摩拉克斯,你到底能不能有点别的表情!”


  摩拉克斯眼中掠过一抹茫然,他眉眼低垂下来,此刻看来倒更像是无端受到指责般可怜,归终哑然,顶着阿萍和其余仙家明显不赞同的眼神忿忿掐了把他滑腻的脸。阿萍看着回到她身旁坐下的归终,目光再次投向还揉着脸全然一副诧异无辜模样的摩拉克斯,福至心灵般地,她突然小心地问道,“帝君,您是不是……并不知道如何笑?”


  “有什么必要吗?”摩拉克斯没有否认这个令仙家倒抽一口凉气的事实,眼里露出诚恳的疑惑,抛出的问题叫归终和阿萍都哑了火,她们面面相觑,又将催促的目光丢给明摆着试图当自己不存在的削月几人,将摩拉克斯的注意也引了过去。


  看着摩拉克斯澄净的鎏金眸子,削月心中无端生出一股不愿随意敷衍却没有正确答案的心虚,若是总的来说,这件事确实很有必要。表情是人体最本能的反应之一,痛苦或幸福,悲伤或愉悦,都能从神色上窥得一二。可摩拉克斯常年一副神情,哪怕地动山摇山海陷落他也能维持平然之貌。以最镇定自若的速度处理摆平所有接踵而至的天灾人祸,仿佛神明全都如他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摩拉克斯是爱人的魔神,他的子民敬他爱他,同行的仙人尊他护他,如若生在和平安稳的年代,摩拉克斯是如何模样确实没有必要过多追究,可如今战争一触即发,压抑沉寂的氛围令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作为主心骨,他们需要通过摩拉克斯与往常的举止或言行不同来判断他的健康状态和安危冷暖,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突然便逆风翻盘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仙人们丝毫不排除摩拉克斯会瞒伤不报的可能性,于是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截然不同的表情确实有些重要,可他们临近此时又想到,若是帝君受伤或生病时感到不适,却不知如何正确表达出来,而让他们误解耽误了治疗呢?一些本不以为意的仙人们直至此时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顿时确信能够表达不同情绪的神情非常重要的言论越发多了起来。


  摩拉克斯倒也没想到有如此多的人在乎这件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蹙紧眉头沉思,这副模样又不知戳在了仙家何处脆弱的神经上,先前七嘴八舌的建议反倒纷纷变成宽慰起来,生怕这件事成了他们爱戴的帝君忙里抽闲时还要苦恼的源头。阿萍解释道,“无妨无妨,帝君保持原样也好,无需折腾自己刻意去寻求改变。”


  可谁知他们的无心之言却是在摩拉克斯心里落了影。


  被突然拜访的若陀彼时正拉着削月在军营划拳喝酒,兴至浓时全然未曾窥见千岩军突然微妙紧张起来的神色,直到他挥舞的手肘向后锤在软绵绵的东西上,这才转头看见神色肃然的摩拉克斯,登时将若陀和削月吓得几近灵魂出窍。摩拉克斯来的突然,也不知在后边看了多久,算是将他们偷闲开盘的事抓了个十成十,若陀悻悻摸了摸鼻尖,朝双手抱臂等着解释摩拉克斯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尴尬心虚的笑,挥挥手将探头探脑的千岩军像摁萝卜似的挨个摁了回去。


  这些千岩军大多年纪尚小,最是好动爱玩的年纪,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摩拉克斯的脾性若陀和削月最清楚,主动领了三月的军队演练当作惩戒便翻了篇。而当他听起摩拉克斯的来意时,若陀和削月本就诡异的神情更显微妙起来,他上上下下在神明身上逡巡几圈,甚至动用元素力也没能在对方身上查出问题,知道是无用功,他干脆直接问,“你怎么突然间在意起这件事了?”


  摩拉克斯的目光转向从始至终没吭声的削月,对方刨刨蹄子,在沙地里刨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坑,硬着头皮主动向若陀解释起来,复又转向摩拉克斯,“帝君,人的神情确实代表不同的情绪,此事固然重要,但您毕竟不是凡人之身,我等与他们有所不同也属实正常,您无需为此挂怀。”


  若陀却是有不同的见解,他勾上摩拉克斯的脖子,对着他咧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诶——这可未必。你瞧,笑是很简单的,高兴就笑,难过就哭,憋在心里迟早出问题,你若是不好意思怕损了颜面,那就来我面前哭,我……哎呦!你谋杀啊?”


  话没说完的龙王换来了岩君毫不留情的肘击,摩拉克斯看着捂着腰腹哎呦哎呦直叫唤的若陀眉心微动,一抹笑意悄悄攀上紧抿的唇线,斑驳璀璨的日光垂落在地,于他眼底缀上几片细碎的亮光,衬得眸光潋滟如灿阳,将眼尾的赤红带的通通向上扬去。若陀和削月哑言,看着岩君莞尔失笑,清俊的面容焕出玉泽般浅薄的温润,星星点点的笑意从他身上丝丝缕缕蔓延伸展,如春日的藤蔓在他们心底疯狂生长。


  世间万千风姿,实在难及他神采。


  若陀和削月顿时好没出息地红了脸,若陀一把捂住摩拉克斯的脸,削月还做不到如此冒犯之举,只得木讷地挪开视线,装作自己此刻并不存在,摩拉克斯没有反抗,只是龙王的动作反倒引起对方的不解,“做什么?”


  若陀张嘴又闭嘴,几个来回后似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以后别在别人面前笑了。”


  摩拉克斯疑惑,摩拉克斯郁闷。


  难不成他笑起来真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还是说……他其实长的并不好看,所以笑起来才让他们无法接受?


  2


  若陀和削月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给摩拉克斯留下了严重的误解,并在后续的事情发生后,这个误解彻底变成了摩拉克斯心中的事实,待到他们发现时,已经彻底无法将岩君对自己扭曲的审美观逆转回来。事情发生那天是个晴好的白天,子民安居乐业,亲友三两闲坐,本是个平淡安然的日子,摩拉克斯也心中满意,却被不速之客的到访全然破坏。


  他提着枪到上空时村落已经被淹了大半,余下的好在及时拔起山体拦住洪水,并未有多少若是。摩拉克斯看向海面,最中间巨大的魔神裹着浪卷缓缓逼近,风涛仿佛要将海水倒灌上天空,压抑逼仄的云絮沉沉压下来,下面跟着密密麻麻一片相接的魔兽与从未见过的魔神。


  摩拉克斯神色凛然而肃杀,覆在面具下的锐目紧攫住逐渐逼近的外敌,眸光冷清又孤高,他握紧手中的贯虹之槊,浑身肌肉紧绷,身后紧跟而来的众仙家望见此景也不禁神情凝滞。如果此时看见密密麻麻抱团扑来的魔神还不明白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大概早早就成了众多魔神的盘中餐。


  削月焦躁地跺了跺蹄子,理水在他身旁紧紧蹙额,好似在眉间隆起一片山脉,他看向摩拉克斯,岩之神本来严阵以待的神情不知何时撤了回去,好似察觉到来者并不难以解决。他望向身后的追随者,平声道,“无妨,下去分散民众,剩下的交给我。”


  帝君如此说,那便是有把握了。理水不禁松了口气。


  若问起摩拉克斯是什么样的魔神,叫偷袭对方领地的奥赛尔来说,对方长的确实好看,但是脾气也确实真的不大好。


  这个在其他人眼中阴晴不定的岩之魔神再一次展示了侵犯他领地的僭越者会得到怎样的后果,奥赛尔来势汹汹也败的迅速,他犹豫地颤抖着睁开眼,却看见摩拉克斯自高空垂目,冷着脸打量他,那双眼睛里的阴霾风起云涌地聚集,像玻璃一样透彻、冰冷的目光割下来,将他的每寸肌肤划出细密交叠的伤口。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头一次从别人身上感觉到如此凛冽直白的杀意,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想逃的念头。


  但就在他准备动时,摩拉克斯比他更快。数不清的槊枪从天空探出头来,密密麻麻相接成一片,将成堆的云絮破开硕大的窟窿眼,带着涌动的金光向海面沉沉压来。奥赛尔只觉一阵恐慌从头顶淌下来,世界的景物正飞速从他眼中逃离,耳边那些不信邪而跟随过来的魔神传来的哀嚎和奔逃的动静也被掩盖,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槊枪在眼中从远及近,从小到大,枪尖冒着透彻的亮光。


  旋即,轰然落下。


  奥赛尔的脊背,手脚悉数被数不清的岩枪钉在海里,模样看起来狼狈又凄惨,而他最后爆发出的力量摩拉克斯也并非全部抵挡住,至少他脸上的玄岩面具涌上密密麻麻的裂痕,最终发出咔擦一声的悲鸣,彻底化作齑粉簌簌抖落下去,那张从未在敌人面前露出过的脸展现在这些抱团的魔神面前。


  奥赛尔秉持着我输了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思,极为流氓地冲着摩拉克斯吹了声口哨,笑道,“呦,小白脸。”


  周边的魔神瑟瑟发抖地试图离他远些,却被岩枪制住行动,只能趴伏着身体减少存在感,毕竟不是谁都有奥赛尔的勇气,至少他们暂时还不想被暴怒的岩之魔神抽皮扒骨做成武器,那下场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又悲惨凄凄。摩拉克斯对他语气里的轻蔑与讽刺不为所动,身后的千岩军却是个个目眦欲裂,仙人虽听不懂言下之意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脸色阴沉地瞪着他,唯独于人世摸爬滚打已久的阿萍听闻此言险些被自己脸上的血呛进气管。


  她抹了把脸,指挥身旁二丈摸不着头脑的龙王道,“去,给他一拳。”


  “啊?”若陀有些没听明白氛围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压抑又紧张,但是对阿萍的指令摆明了不乐意,“我现在过去摩拉克斯会连我一起砸的!”


  果不其然,若陀话音刚落,摩拉克斯明显没了和众多魔神继续进行亲切交流的打算,硕大的天星从染成橘红的云絮中坠落,气浪将海水掀起又砸下,最终一切归于死寂,海平面上已经没有了众多魔神的踪迹。回程的途中,摩拉克斯也一直保持沉默,众仙家只当他因为奥赛尔的话而心情不愉,一路上虽说想看诸多法子试图哄人开心,却是收效不大。


  正当众仙家苦恼至极,摩拉克斯抬起头,兜帽底下的阴影衬地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化开一片碎亮。他直白地问,“我……是不是长的并不如何入眼?”


  仙人:?


  若陀无语,毫不文雅地向德高望重的岩君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啊?”


  摩拉克斯茫然地看向他,哪怕他并不清楚奥赛尔说的小白脸是什么意思,但他仍能听出其中的蔑视和嘲讽。他歪了歪脑袋,沉吟片刻,最终觉得是老友们不曾听懂他的意思,换了个说法问道,“什么是小白脸?”


  若陀随口接道,“夸你好看呗。”


  半信半疑的仙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齐整的落在明显神色无辜的神明身上,虽是不懂,但确实若陀说的不无道理。唯独听完全程的阿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看着摩拉克斯眸光烁烁欲言又止,最终在反驳小白脸这个不是好词和帝君确实好看之间纠结半晌,最终仍是放弃了纠正这个解释起来格外麻烦的形容。


  阿萍:这个词虽然没什么不对,但是也没什么对的。算了,帝君开心就好。


  可与她内心所祈祷的不同,摩拉克斯看着他们个个诡异的神情越发确信,只是老友们在宽慰他罢了。


  他果然长的不太入眼。


  3


  时至今日,摩拉克斯送走众多故友假死脱身,化作一名璃月港内闲散人士,钟离依旧觉得自己只是一介中人之资,放在人群中普通且不起眼,应当不会被人所注意,他甚至有些为自己独到的眼光而感到高兴。但当他头一次将这种想法同胡桃说出来时,小姑娘端着杯茶正要送进口里,闻言直接将入口的水悉数喷了出来,在空中布散出一片水花。


  钟离躲得快,没能叫那水渍溅在身上,只是看着胡桃反应颇大不禁蹙眉,暗暗腹诽莫不是他的眼光出了问题,这副身子并不普通,甚至在凡人眼中算得上难瞧,这才戳到了胡堂主的心房,打了她一个猝不及防。胡桃在那捂着嘴闷咳,一时间惊讶纳罕愤懑纷纷席卷而上,在她的胸膛里鼓鼓囊囊挤作一团,叫她对那个在钟离面前嚼舌根的陌生人士生出些恼恨。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的?”胡桃总算止住了咳嗽,她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尖捧着钟离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翻来覆去瞧了瞧,最终仍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他们莫不是瞎的!谁在你面前嚼的舌根!”


  钟离闻言不禁有些失落,敛睫垂目盯着地板,难不成他真的很难看,所以才叫胡桃也不赞同他很普通的言论。胡桃张着嘴看着钟离,对方唇线紧抿,双肩耸拉下来,眼角的绯红映的眸光潋滟,随即他表情越来越沉重,仿佛突然间认清了某个事实,比为此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处理。


  胡桃不禁迷茫,也不清楚钟离的脑袋瓜里短短几句话已经想到了何处去,她抬手蹭了蹭他的额发,问道,“哎呀,我的好客卿,你这是怎么了?”


  她才不信钟离普通的言论,要知道璃月港内掩藏在官方底下的地摊小报不止一次将她家客卿评比为璃月一枝花,若不是她护的紧,怕是来挖往生堂墙角的人都要从这排到孤云阁去,没准还得搭上几个仙人在里头。胡桃可不愿意自己堂里养着的宝贝疙瘩在外头受了气,撒娇逼问发委托三管齐下,总算从钟离闷闷不乐的心情里刨出来问题所在——钟离觉得自己并不好看,甚至到了难看的地步。


  胡桃:你在说什么啊?


  胡桃不敢想象自己听到这个答案从钟离嘴里说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有没有绷住,但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钟离的审美观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定不是很正常,至少她认为钟离笑起来让人看着都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普通和平凡遇到他都要从两边绕路,更别说这个和他半点边都沾不上的难看一词了。


  到底是谁给她家客卿灌输的错误认知!胡桃暗地里狠狠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拉出来揍出几个熊猫眼,但目前最要紧的是将钟离对自己扭曲的认知观念纠正过来,她只能暂时地放过那些不知道在哪个天南海角的碎嘴子。


  但很快胡桃发现,纠正钟离不是个容易事。千年之久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朝一夕的改变无异于蜉蝣撼树,但胡堂主是谁,她从不走寻常路,干脆抱来了自钟离开始在璃月港活动至今的所有地摊小报,里头写满了能看的不能看的赞美之词,逮到钟离有空时就要给他瞧瞧,励志于叫自家客卿树立起正确的认知观念。


  而这个需要时间去改变的活动会被胡桃,甚至后来更多知晓此事的璃月人和仙人逐渐延续下去,就像他们传承岩王帝君的精神与思想一般,时间变迁,朝代更迭,这份传承的火焰从未熄灭,直到有朝一日岩王帝君死而复生后,璃月人的行为变本加厉。


  只是钟离所不知道的是,在胡桃首次知道他认为自己普通时,心中想的第一件事是觉得从现在开始璃月港风靡已久的人生三大幻觉恐怕要再加一个,变成人生四大幻觉,明天开始学习,今天一定早睡,再买我就不是人,以及钟离觉得自己并不好看。


  Fin.

  今天难得没课,飞速摸一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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